本文刊載於 奇美醫院 電子報 文/葉惠如醫師
第一次看到 Dora,是三年前在台北榮總胸腔外科實習時。查房前,主治醫師討
論著她的病史,還告訴我們說:Dora 很會拉大提琴,到過許多地方演出過呢!一個
年紀很輕且音樂造詣很好的國中小女孩,罹患惡性骨肉癌合併肺臟轉移及腎臟轉
移,接受過大腿骨手術、化療、腎臟手術、以及多次的肺葉楔形切除手術;這一次
她住院,是要再接受肺部轉移的腫瘤切除。
知道後,很不忍心。查房時,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女孩時,她和母親的樂觀、幽
默和笑容,讓人完全看不出那是被惡性腫瘤所苦、接受過無數次手術的國中小女孩
以及陪她經歷這一切的母親。無法想像她的勇敢---在那還懵懵懂懂的年紀、卻必需
承受這些病痛的磨難;但她自始至終都坦然無懼的、燦爛的笑著。是什麼樣的力量,
陪她走過這一段艱辛的路程?是什麼樣的信念,讓她不害怕未知,以超乎年齡的成
熟與勇氣,穩健的繼續往前走?
妳能想像她的肺活量遠低於一般人,卻臉不紅氣不喘,開心自在的和醫生與護
士打招呼嗎?在經歷數次骨肉瘤手術後,稚嫩的臉龐上沒有絲毫憤怒或怨天尤人,
她笑得比誰都燦爛;舉手投足都讓人驚嘆她的堅毅和生命的力量;母親的臉上,看
不到憂慮,而是陪伴著小女孩的溫柔與堅強,以及為小女孩如此懂事及努力對抗病
魔而感到的欣慰與驕傲。這些畫面震撼著我---於是,我懂了。那是信仰,來自天父
無私的愛、是母親對孩子無條件的愛、是來自醫療團隊們對孩子的愛,讓 Dora 勝過
這一切試煉---
為鼓勵 Dora 的勇敢,我寫了一張卡片、買了巧克力冰淇淋聖代送給她,她很開
心的吃著。我把 Dora 甜甜的微笑收在心裡,記憶著這份感動。那次肺部手術很順利;
手術結束後,我幫 Dora 更換她側背的傷口;隱隱的看出 Dora 的表情在忍耐。雖然有止痛藥的使用,即使我們動作盡量輕柔,但我們都知道:要一個國中的小女孩承
受這一切,不論是心理或生理都不容易;但,她仍然勇敢地、咬緊牙關,配合我們
每一次的換藥。我思索著:如果今天換成是我,是否也能擁有像 Dora 一樣的勇氣?
三年後的今天,我來到了奇美醫院,熱心的冠廷主任告訴我,月底,Dora 的媽
媽會來醫院演講唷!聽到 Dora 的名字有點耳熟,他們說,她是罹患骨癌的小女孩;
我好奇著,是我幾年前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嗎?後來,冠廷主任送給我一本“ 93 奇蹟:
Dora 給我們的生命禮物 ”以及“ love life ”的光牒。書本的封面,有著 Dora 的相片;
翻開書本,黑白的相片、彩色的照片、Dora 的母親、Dora 的微笑、在北榮的點點
滴滴、鮮明的文字一點一點的浮現心頭;我確定,這就是我在北榮實習時遇到的
Dora!
用這種方式遇見 Dora;有一份熟悉與動容,更多的是心疼與沈重。曾幾何時,
那個笑得如此甜美的陽光小女孩、用微笑和琴聲鼓舞著周遭為愁煩、憂慮所苦的人
們的生命小勇士,已經離開了人世,回到了天父的懷抱---
妳還如此年輕!我們還渴望能繼續看見妳的笑容、聽見妳的琴聲、妳的際遇如
此不同、妳的生命如此特別,所有照顧過妳的人都會很捨不得妳啊!多希望妳能繼
續走下去---
平靜了心情,我翻開書本細細品嚐字裡行間的深刻,我知道小女孩在離世前的
那些日子裡,始終熱情的活著每一天;看著她活出了生命的力與美,她的母親化悲
傷為力量,努力讓更多人認識 Dora 的故事、甚至去獄中幫助受刑人。Dora 化成天
使,成就人間最美麗的祝福;她的離開不是終點,而是讓世間的人們認識愛與勇氣
的起程!我相信 Dora 在天上並不孤單,因為,愛,一直都在。
五味雜陳的心情慢慢醞釀與沉澱,我的眼淚昇華為欣慰的微笑和感動,一切都值得了,Dora,好一個勇敢的小女孩!
Dora 走得很安詳,不僅是她自己,或她的母親的態度都是。她們不害怕死亡,並且勇敢地接受死亡。她們對信仰的渴慕,來自天父的愛,讓她們打了這美好的一
仗;Dora 以她親身的故事,短暫卻精采的人生,激勵著我們,成就了一首永恒傳唱
的愛、信心、與勇氣之歌---